中国宗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和谐的宗教关系是宗教工作的重要目标。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在界定宗教关系的构建时，在“和谐”一词之上，再加上了“健康”两字。虽然增加的只是两个字，它却为中国宗教关系的构建提出新的要求，为中国宗教的理论研究和实际工作赋予了更深的内容、开拓出更广的空间。它要求我们深入思考：在宗教关系的构建上，“健康”与“和谐”是什么关系？依笔者的粗浅理解，它们之间的关系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健康是和谐的基本前提，和谐是健康的必然结果。中国可谓“世界宗教的博览园”，宗教多样性表现得非常丰富充分——既有本土的道教，又有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佛教，还有一直在中国化道路上前行的基督宗教和伊斯兰教，更有形式丰富的少数民族宗教。这些宗教各有特色，都形成了自己丰富的精神传统和礼仪实践。要在它们之间构建和谐的宗教关系，使得各宗教彼此之间深入欣赏、拥抱彼此，需要各方面多层次、长时间的努力。因此，在当前阶段，务实地以宗教间的健康关系作为工作目标，努力在多样化的中国宗教之间形成一种相互尊重、开展对话、相互合作的关系，是未来和谐宗教关系建设长远工作的一部分。用费孝通先生的话来说，“各美其美、美人之美”可谓健康宗教关系的内涵，而“美美与共”可谓和谐宗教关系要达成的目标。前者是后者的准备与前提，后者包含于前者之中，又是前者的必然结果。

其次，健康宗教关系的构建，要求宗教工作更多地把重点落到制度建设的层面，为和谐宗教关系做好机制体制的保障。和谐是一种理想状态，健康则更多是一种机制运行。宗教是一个多层次的文化社会系统，它与政党、政府与社会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联。要使宗教在一个社会里健康运转，必须建设一个有效而稳定的机制体制：以法治化为着眼点，构建宗教与政党、政府之间的健康机制；以服务社会和人群为目标，构建宗教与社会之间的健康体制。只有做到这两点，和谐宗教关系才有制度性的基础。

最后，健康的宗教关系，不仅意味着为和谐宗教关系做好准备，也意味着对于宗教关系中不和谐因素有自然抵御和治愈的能力。

正如说一个人健康，并不意味着他永不生病，而是意味着他具有抵御疾病、承受疾病并从疾病中痊愈的能力。由于我国目前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矛盾仍可能通过宗教问题表达出来，因此，健康的宗教关系意味着我国政府和宗教能够发现并面对宗教工作中的各类问题，不断地调整宗教与政党、政府、社会之间的关系，化解各类宗教风险，从而为和谐宗教关系做好积极的准备。

具体而言，当前健康宗教关系的构建可以在以下几个方面进行。

第一，在宗教与党和政府之间构建健康的关系。这是中国宗教关系中最核心的关系。在这个根本问题上，必须以坚持党的领导、巩固党的执政地位、强化党的执政基础为出发点。

今年，新修订《宗教事务条例》已经实施，它是政府对涉及国家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的宗教事务进行管理的重要法规。贯彻执行《宗教事务条例》，是当前构建健康宗教关系所应遵循的首要任务。以《宗教事务条例》为框架，在具体的执行层面出台更具操作性的、把保护宗教信仰自由落到实处的规定，则成为构建健康宗教关系的当务之急。

除此之外，在更广泛的层面，深入开展法治宣传教育，引导信教群众正确认识和处理国法和教规之间的关系，则是一个更需久久为功的工作。国法与教规既有交叉重合，又属于各不相同的两个领域。要对各宗教中不符合国家法律的教规内容进行改革与完善，更需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指引，激活各大宗教中有益于伦理规范、社会服务、文化教育、生态保护的教义教规，以发挥宗教界人士和信教群众在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积极作用。

第二，在我国不同宗教之间构建健康关系。中国宗教多元而丰富，要在它们之间构建健康的宗教关系，宗教对话是最可行的方法。

所谓宗教对话，不是指不同宗教之间各说各话，而是指不同宗教可以跨出自己的边界，对别人的信仰与实践进行深入学习，从而回过头来丰富自己的信仰。

举例来说，佛教在中国社会和文化土壤里成长了近2000年，在中国化的道路上经验最为丰富，成果最为丰硕。基督宗教与伊斯兰教可以学习佛教在中国化进程中处理政教关系、经典翻译、教义表达、礼仪实践等方面形成的经验，从而更好地进行基督宗教中国化和伊斯兰教中国化的工作。

第三，在我国宗教与外国宗教之间构建健康关系。

我国宪法规定，宗教团体和宗教事务不受外国势力支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国宗教应该隔离于世界宗教之外。我国几个主要宗教如佛教、基督教、天主教与伊斯兰教，都是世界性宗教，在全球有着广泛分布。开展我国宗教与外国宗教之间的友好往来和深入沟通，是健康宗教关系的重要内容。

游斌　（作者单位：中央民族大学宗教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