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滇中高原的彝家人来说,冬至,不仅是年轮时令中的一个节气,还是一句“冬至大如年”的俗语。然而,对我来说,冬至彝族年来临,便会想起那碗飘香的羊汤锅。
冬至时节,河谷高山,天寒地冻,白霜皑皑,雪花飘飞,身体需要温暖,于是就有了“小雪大雪,烧火不歇,冬至节气,汤锅补体”的说法。我想,在那红红的柴火上,可能正熬着一锅滚烫浓香的羊肉汤吧。冬至进补,羊肉为佳。
生长在滇中北高原上的我,于故园食物是情有独钟的,对我来说冬至的羊汤锅就像一条暖和的羊毛毯、羊毡子,将严寒里空荡荡、冷冰冰的胃给包裹起来。饱暖之后,一段段羊肉记忆更是被咀嚼得有滋有味:儿时,每到冬天,家乡武定山野乡间的“柴火羊汤锅”便红火起来,其味古朴,其香浓烈,其肉细嫩;在云南大学读书时,每逢冬至,贫寒的我还特意跑到茶马古道上有“云南第一镇”之称的西山的马街乡村集市,就为了那一碗“柴火羊汤锅”,汤白、肉嫩、无膻味;工作后,“小雪大雪又一年”之际,我常常独自去恐龙之乡的高峰彝寨乡村采风创作,每每恣意纵情地享用野外放养的高峰土生土长黑山羊那碗原汁原味“彝家羊汤锅”,用它色泽光鲜、香醇不腻的汤汁肉感抚慰着乡愁思情……
冬至前一周,由于价格要便宜许多,我喜欢在冰箱的冷藏室里储备些乡村采买来的羊肉、羊杂、羊骨头。彝族年假期那天,我便安心地“窝”在家中,熬上一锅纯正鲜美的羊肉汤,把冷飕飕的冬天熬成暖洋洋的春天,这应该算是一种幸福吧。
羊汤锅,熬法简单,但需要时间和耐性。将羊骨头、切成坨的羊肉、洗净的羊杂一起放入锅中,汤沸后,用文火慢慢熬制。这个时候,我便不会再围着锅边转了,索性捧本书,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品读起来。几个小时过去了,书读得有滋有味,也不知道饿。可是,当房间充溢的羊肉汤味渐渐鲜活起来、浓郁起来,美味的物质彻底战胜了精神的食粮,于是腹中开始“咕咕”作响。搁下书本,冲进厨房,揭开锅盖,雪白的羊肉汤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用“淡妆浓抹难掩香,大雪冬至羊肉汤”来形容毫不为过。
一大钵配上各种调料的羊汤锅端上来,不仅闻起来香,而且颇有点诗意,雪白如凝脂的汤是冬天的色彩,汤面上点缀的碧绿葱花是春天的意象,这不就是“冬天来了,春天还远吗?”的彝族年美食版表述么!喝一口鲜浓的汤,不带一点膻腥,没有羹汤凝稠的厚重,又比稀薄的高汤温厚;嚼一块带皮羊肉,肉质柔和细嫩,爽口不腻。另外,依据各人的喜好,羊肉可以伴着放有火烧糊辣子、花椒、薄荷、香葱等佐料的蘸水吃,吃进嘴里是鲜香麻辣,喝一碗羊肉汤简直浑身都要冒汗。
冬至享受羊汤锅,靓汤下肚,就像盖上一条厚实的羊毛毯,温胃暖心,使冬日的心情变得阳光明媚。
彝族年里有我绵绵不绝的乡愁,我的乡愁在难以割舍的羊汤锅里! (作者:李剑虹 单位为云南省禄丰县信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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