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长在乌蒙山中、金沙江畔,注定此生与金沙江结下不解之缘。因外婆家住四川雷波上田坝,襁褓中我就经常在父母背负下,经卡哈洛、雨淋箐、回龙坝等渡口往来于云川两地金沙江两岸,然对金沙江的认识和印象起始于稍存记忆的孩提时代,沐浴着祖辈、父辈舐犊情深、温暖亲情、无限关爱,伴随幸福快乐、刻骨铭心的童年时光。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围绕自己的学习、工作、生活演绎了不少终生难忘的“金河故事”。
诺依与金河
远远望见金沙江静静地流淌,问爷爷:那条河叫什么?“彝族称诺依(彝河),汉族叫金河。”爷爷回答。
为什么叫诺依和金河呢?“彝族起源于金沙江流域,因此把金沙江叫作彝河;汉族因金沙江里面有沙金,称为金河。”爷爷如是说。
此外,爷爷、父亲先后讲述了古代彝族起源、彝族与金沙江共生共处、彝族六祖中老三古候和老四曲涅从永善三个渡口迁徙四川凉山、明代彝族著名毕摩阿苏拉则父女夜渡雨淋箐等众多金河故事,使我对神秘美丽的金沙江更加充满向往,充满探索的渴望。
江水与木船
1978年冬季,父亲带着我们兄弟姊妹三人,踏上了去外婆家的山路,那年我十岁。
清晨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中午才到达黄华朝阳坝渡口。远望与近观的感觉截然不同,往日狭窄的小沟变成了宽阔的江面,平静的江水变成了滔滔洪流。一条小木船从对岸摇摇晃晃地驶来,就像一个小木盆在漂移,小船后面是宽阔的卡哈洛大沙坝。
小木船的影子越来越大,在江心划了一个弧形后,慢吞吞来到了岸边,一个艄公跳下船,拉紧绳索,乘客依次下船离去。等其他乘客基本登船,父亲一只脚踩在岸上,一只脚踏在船舷,一个个把我们牵上船,然后他自己上船,并叫我们紧挨着他坐在船舷内的木板上,还随时用手护着我们,生怕被抛出船外。
拉绳的艄公用手推了一下船身,然后自己跳上船,掌舵的调整方向,船开始向上划行。那是一条仅能容载二三十人的小木船,人工动力,四人划桨,一人掌舵,一人打杂,船钱每人2角。船体上部打着补丁,还有些缝口,船底微微渗水,有个船员不时用木瓢往外舀水。
将近江心,水流开始湍急,船开始微微颠簸,慢慢下滑,到了江心,水急浪高,船急速下滑,严重颠簸,有时船舷一侧直接接近了河面,还有浪子打进船舱,船工吼起号子……船上人唯有艄公专注而镇静,终年的浪打风吹,炼就了他们的定力。终于驶过江心,进入平缓水域,众人松了口气,面部松弛,开始喜笑颜开。此次渡江连同后来多次横渡,让我深刻领会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含意。
奇石与沙滩
下船比上船轻松,直接跳到了松软的沙滩上。同一渡口,四川卡哈洛与云南朝阳坝风格完全不同,江岸没有礁石,而是一大片沙滩,主要为细粒的金河沙,洁净无尘,沙滩上有不少的鹅卵石,多年后才知道那里面好多奇石。
安全了,父亲让我带弟妹自由地在沙滩上跑,走到沙滩尽头,仍忍不住频频回望,首次登陆金河沙滩,幸福快乐的心情难以名状,无可比拟。
多年后每听到《外婆的澎湖湾》,总是情不自禁想起那个沙滩。特别是2016年父亲去世后,每每回忆起那段幸福美好的时光,更加怀念我可亲可敬的父亲。 (作者:陈永发 单位为永善县委统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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