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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花】“景迈”的冬荞
作者:胡疆峤 来源:民族时报 发布时间:2020/5/22

这里所写的景迈山,不是有千年万亩古茶园的景迈山,而是景迈机场的景迈,相距不过二三十里之遥。确切地说,是澜沧拉祜族自治县东回镇的景迈村民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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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迈机场没有建之前,这个地势平缓的地方原名回竜坝子,面积2.08万亩,系澜沧县第二大坝子。地下暗河纵横,地面留不住水,无法灌溉当水田。机场选址在此,连一无所知的人也认得合适。机场占地约3000亩,建成后,关于机场名称,争论了很久之后,就叫了景迈机场。我连夜去查了一下《澜沧县标准地名志》,终于搞清楚了“景迈”的含意:傣语“景”为城,“迈”为新,意为新城。目前我老家搬迁点上共有500余户人家,有超市有幼儿园,是一座新城。

 

我耕种多年的9.9亩地,被建成了景迈机场,种不成冬荞了。但是那块9.9亩土地上的庄稼,还时常在梦中打扰我,特别是种冬荞的那个季节。虽然我已无地可种了,但我仍然举双手赞成建机场,有国才有家的道理我懂。

 

每个黄昏,我遥望景迈机场,就会想起那些种冬荞的日子。

 

冬荞其实也不是到冬季才种的,因为冬季才收获,所以叫冬荞。我种过三个品种的冬荞,一种叫小米荞,因其籽细小,形似小米而得名;一种叫甜荞,籽粒比小米荞稍大,形状相似,味甘;一种叫大苦荞,其籽大,形如三角。小米荞和甜荞适口性好,大苦荞味苦,但药用功效更强。我没有哪块地专门种冬荞,除非是才开垦的新地,先种冬荞,让落下的荞叶滋补一下土地,起到培肥作用。一般我们都是先种玉米,把玉米收割之后,赶在雨季结束之前播种冬荞。这冬荞是最让人省心省力的庄稼了,正如家乡民歌唱的:“荞不薅草会结籽,包谷不铲不背包。”冬荞撒下种子以后,就可以不用管了,既不用铲地也不必薅草,冬荞也会开花结籽。而且也不怕倒伏,同样有一句俗语说冬荞“荞倒一包糠”,意思就是哪怕冬荞倒伏了,仍然可以收获荞糠。荞糠就是荞花,以干后形如糠而命名。冬荞的一生只有80天左右。九月初收完玉米,不等土地喘口气,赶忙撒下冬荞种子,把土地犁翻过来盖住种子,四五天之后,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冬荞幼苗在你追我赶地生长。这样密密麻麻地生长限制了杂草的生根发芽,所以冬荞才不用薅铲。再淋上几场雨之后,整块地就更加郁郁葱葱了。如果没有雨水的眷顾,那一年的收成必将大打折扣。

 

当时我的9.9亩地和另外千余亩地都种上了冬荞,放眼望去,整个回竜坝子成了绿色的海洋。冬荞也像芝麻一样,一面开花一面长高,花开时节白茫茫一片,有蜜蜂穿梭其间。荞花味道比较独特,我找不出汉字来描述这种味道。随着荞花凋谢结籽,原先青翠欲滴的冬荞,逐渐变成红色,当冬荞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冬荞茎秆整个地变成了红色,有如初升的太阳。这时候距离收割冬荞是一天紧似一天了,我得推脱掉冬天里的那一场接一场的酒事,把镰刀磨得雪亮,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把冬荞收割。

 

冬荞全身都是宝。茎秆可打碎喂牲口,荞壳可做催眠枕头,脱壳的荞米可做面条也可秆馒头蒸吃,我爹常念叨“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年代,我们全靠冬荞活过来。后来大米吃不完,就少有人吃荞米了。现在的研究成果证明,冬荞可以调节血压,抗心律失常,防动脉粥样硬化,是心脑血管的保护伞。荞麦中还含有烟酸和芦丁,其中芦丁有降低人体血脂和胆固醇、软化血管、预防脑血管出血的作用;而烟酸的量是小麦的3至4倍,具有扩张小血管和降低胆固醇的作用。

 

我最喜欢用冬荞烤酒。先是把冬荞从袋子里倒进有水的大盆,然后把漂起来的部分捞走,再放进大铁锅煮,煮至九成熟之后捞出晾在一边,待自然冷却后拌上酒药装坛,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上甄烤酒。把荞酒装在透明的容器里,不会吃酒的人也认得那一定是好酒!那荞酒观之黄中泛绿而又清亮透明,轻轻一嗅,荞酒特有的清香馥郁沁人心脾。若是饮者,一品感觉苦,二品苦中有甘,再品如甘露苦味全无,真叫人回味无穷。

 

我要在某个有月亮的夜晚,在冬荞地里穿行,手里得拎着瓶荞酒,边走边喝,不管那块冬荞地属于景迈山还是属于回竜坝子,不管那块冬荞地属于过去还是属于未来。

 

(作者:胡疆峤(拉祜族) 单位系普洱市澜沧县东回镇农业服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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