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木葱茏的盛夏时节,我在普洱市镇沅彝族哈尼族拉祜族自治县岀差,住在县城茶树王大酒店,早餐时,在酒店里吃到了多年来未曾吃到过的辣白酒,不禁回想起少年时代在哀牢山上吃辣白酒时的情景。
辣白酒是生活在高寒冷凉山区的彝族祖先从明末清初就传承下来的特色风味小吃,流传数百年,历久弥新。它就像今天的嗜好品茶叶、咖啡、香烟一样,是山里人招待客人时的见面礼,端不出辣白酒给客人品尝的人家,说明这家人的生活是清苦的。因此,辣白酒成了过去那个困难年代衡量一家人生活水平的标志。
辣白酒具有驱寒、除湿、解渴、解乏、提神、养颜等功效。在过去物质匮乏的年月里,辣白酒是男人的“滋补品”,女人的“化妆品”。男人们吃了浑身是劲,气冲云霄;女人们吃了双颊绯红,艳若桃花,灿若云霞。
玉米,过去是生活在哀牢山深处山区群众的主食,也是加工辣白酒的主要原料。辣白酒生产的工艺流程不复杂。首先选择籽粒饱满、无霉变的玉米棒子脱粒晒干,石磨磨碎,把粗糙的玉米皮用筛子筛除,剩下的碎米颗粒就是做辣白酒的上等原料了。然后把碎米颗粒放入簸箕里,浇上适量的水,反复揉搓,使其充分混合后倒进甑子里蒸熟,然后又倒回簸箕上降温变凉,再撒上适量的酒曲拌匀后,装在垫上蜜桃花叶的篾箩里发酵,一般两天后篾箩里就流出了清澈、香味浓郁的酒水,这时,辣白酒就做成功了。辣白酒刚酿成时是甜蜜蜜的,又叫甜白酒。装入酒罐后,慢慢在酒罐里发酵,不久甜白酒就变成了辣白酒,时间越长,白酒越辣,味儿越醇,香味越浓,劲头越大,酒劲绵长。
辣白酒的吃法是先在火塘上烧开一铜罗锅白开水,开水里放入一块碗口大的精制红糖,使之完全溶解。然后把酒罐里舀出的适量的辣白酒倒进铜罗锅里,用长柄木勺左三圈、右三圈地连续搅拌,直到辣白酒和糖水充分混合,显示出黄亮的稀粥,看上去水乳交融,令人馋涎欲滴时,把铜罗锅从三脚架上提下来,支在火塘旁边炖着,然后由主人一碗一碗地舀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那色泽金黄,香味弥漫的辣白酒,热气腾腾,喝了大汗淋漓,全身暖和,使人不知不觉中陶醉其中。喝过多时了还唇齿留香,久久回味。
在百花盛开的阳春三月,我儿时的几个伙伴从哀牢山深处来到县城参加千桌万人磨盘宴,顺便来到我家里找我玩。我们在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聊到了家乡的辣白酒。我急忙问他们:“山宝,现在生活好了,你们在家里还做辣白酒喝吗?”他们齐声回答:“喝,怎么不喝,那是我们的命根子啊!也是我们的‘定心丸’。”山宝还笑着向我讲述了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他说,去年一群来村里搞扶贫工作的人到建档立卡户李大伯家,李大伯热情地煮了辣白酒款待他们。他们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辣白酒,一个个感动得不得了。他们不知道这是李大伯给远到而来的尊贵客人们献上的故乡的见面礼啊!里面包含了李大伯一颗感恩的心,一份山里人浓浓的情意,一份大山般热辣的爱。
清明节,我回家祭祖上坟,倒了一铜罗锅我母亲做的香辣可口的辣白酒,然后用罐头瓶子装上,连同其他祭品一起带到山上,恭恭敬敬地摆放在祖先墓碑前,让祖先们喝上一碗后辈儿孙献上的辣白酒,以此寄托我们深情的哀思。
我时常念念不忘故乡那碗暖心窝的辣白酒。辣白酒,已深深地融进我奔腾不息的血脉里,变成了难以忘怀的乡愁。(作者:罗绍晖,单位系新平县古城街道办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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